忍者ブログ

Survive My Death!!!

   

[PR]

×

[PR]上記の広告は3ヶ月以上新規記事投稿のないブログに表示されています。新しい記事を書く事で広告が消えます。

【破灭宿罪-天囿国】无限山河泪

“当天地倒悬,星辰坠落,山峰将从波涛中升起,烈焰将自苍穹上降落,神明的羽翼四散纷飞,从高耸的玉阶之上,沉沦沧波之间……”严德兴诚惶诚恐地双膝跪地,低垂着头颅念诵着大喇喇摊开在地面上的交涉文书,声线冰冷干涩,没有丝毫的抑扬顿挫。若是听在不知情的旁人耳里准会被认为是目中无人的表现,风雅者大都不会计较,最多就是冷冷地丢下一声干笑以示不屑,换做是卤莽的武夫,可能早就抡起手中的大刀斧头,直接朝着他的脖颈斩将下去了。

但是,如果这个魂不守舍的家伙换做是一个天囿国的国民,那么绝大部分人就连一眼也绝不会多瞟——因为没有人会踢一条他们眼中的死狗,和这些人计较实在是太掉价,传出去在江湖上可能还会坏了自己的名声。



对于陈大龙这个玄戈国雄踞一方的朱提矿大矿主而言,亦是如此。他半眯着绿豆眼打量着眼前这个卑躬屈膝的天囿国使臣,品味着他瑟缩着蜷成一个有些僵直因而略显丑陋的弧,如同隼鹰明察秋毫眼光下想要苟且偷生却无处可逃只能祈祷着敌人视而不见的初生毛虫,可怜而卑贱。这阵居高临下的被崇拜感,在严德兴时不时迟滞一下的言语结束之前,还能持续很久。

——

浅浅的墨色不断地在眼前星星点点地跃动起,须臾之间又黯然沉寂,灼热的涌流跳脱奔放,汹涌激越,带起前关处单薄而白皙的肌肤一阵阵起伏迸动,迟钝麻木的痛觉不安地骚动,伸出惨白的爪在头颅里侧细细地抓挠着,时不时踮着足尖如蜻蜓点水般游弋去另一处,继续不遗余力地模糊着他的视线。

长久的维持头部倒垂的姿势令血液不停地上涌直冲,营造起一个湍急险峻的漩涡,深不见底。严德兴感觉自己的意识却不似端端正正地投身其中随着脑海里紊乱的思绪萦绕盘旋直至无法触及的幽暗深渊,反倒是抵抗不了地似将双翼展开在扶摇之中的鲲鹏一般升腾而去。倒逆澎湃的血液搅得他波澜不惊的面颊上罩上了淡淡的赭色囚衣,也在瞳孔中刻画出变幻莫测的难以名状景象,流转的眼神却不住地投在咫尺处的陈大龙身上,祈盼着他在自己宣读完交涉文书后紧接着的洽谈尽早结束。

——

陈大龙很是愉悦。

这次合作关系的建立在他瞒着江湖上大大小小势力的条件下暗中进行,为的就是保住自己从不屈高就下的地方豪强形象。毕竟,虽说与天囿民扯上关系会让一个人颜面无存,但能够当着众人的面折辱一个天囿民,就又是另外一种情况了——旁人的喝彩欢呼于此人而言莫过于一件令此人腰杆挺得笔直的荣耀。早在看完了天囿国开出的条件后,他已心悦诚服,却摆出一副兴味索然的模样,让那群大臣心急火燎地奔波了许久,直到他认为这群人疲惫迷茫的模样已经不再令他享受到一种把整个国家的命脉踩在脚下的从未有过尊贵错觉,便决定签署契约。

当然,在签署的仪式上,他还能在自己的侍从们的环绕与哄抬下,再享受一道羞辱天囿民的畅快感。

“哟,天囿来的王八羔子可真是有骨气。我还真以为你们只会嚼舌头呢。”

听闻粗鄙不堪的言语,严德兴并没有任何愠怒的迹象,仍旧低眉顺眼地跪在原地,这份牢固的臣服便让陈大龙不那么灵光的思考回路里亮起几盏灯火,更为恶毒的言辞蜂拥而上,“那么,这份朱提矿的供应契约就赐给你这没廉耻的奴才吧。”他说罢,还仿佛逗弄路旁野狗般地在严德兴双目之前甩了几下契约书,佯装诚心诚意地用一只手向下递去,待他恭敬地迎上双手准备接受时,陈大龙却刹那间骤退几步,离得严德兴已是数尺之远。

契约书顶着太阳的凛冽光辉降落,严德兴只得向前探出半个身子去接。他猛地立起腰肢,矫捷的腿脚斜斜般一蹬,整具躯体似弦上蓄势待发的箭飞驰而出,试着在站起的时刻伸出手用指尖把那张薄纸抓住,但跪踞已久的腿脚只剩下涟漪般不绝的麻木,仅仅是指腹轻轻触及了一下粗糙的纸面,契约书便仿佛翩跹的蝶般转瞬离去,留下他一个人失去平衡,重重地摔倒在地。

自侍从们中传来一阵哄堂大笑,笑他笨手笨脚的蠢笨模样,笑他投机取巧的可耻失败。什么样的国家就有什么样的国民,他听见有人这么悄悄议论道,如同谈论宫闱里密不可宣的绝对禁地。没人看见他垂落散乱的发丝里,那被满面尘土粉饰得有点僵硬的笑容——这群人还是不够聪明,明明可以不用那么忌惮主子的权威,光明正大的说出来让自己再更丢点脸。这句话的含义他再清楚不过——他,和他背后的国家,都是脏心烂肺的混账,愚不可及,无药可救。他心头一横,比起无力徒劳地在心底反抗,倒不如厚颜无耻地索性承认自己就是如此罪孽深重之人,让那些可笑的旁观者们获得一丝微不足道的满足感。

于是他这样伏在地上匍匐前进,手不断向前探着契约书的踪迹,抚着凹凸起伏的粗糙地面,任凭被那些细碎的砾砂割出一道道血痕,直至那张轻飘飘的字纸尽在掌下,他才一把抓住,撑着地慢慢站起,以另一只手掩住嘴角。

当然他狼狈的姿势被侍从们尽收眼底,于是俗不可耐的嘲讽更多了。他默默地作了个揖,一瘸一拐地背过身子,缓缓离去。直到这一刻,创伤蓦地宛如礼花般炸开,惹得他的腿脚有些发软,他才察觉到刚才自己究竟摔得有多痛。

——

天囿国的历史源远流长,霁霞榭担任国之守护门派也已许久,在滚滚的历史长河中经历数度兴衰成败,但唯有这数十年间的大起大落实在过于戏剧性,远远超乎了迦南界众人的认知,故而举国上下均堕落为茶余饭后的笑柄。

在“片翼瑞灵”完颜翠来到天囿国与护国将军“塞上长城”叶茗共事后,天囿国借助当时还是风华绝代的两人的影响力引来无数艳羡者,一跃成为商贾云集夜夜笙歌不止华灯不绝的繁华国度,兴建广厦万间,覆压千里的都城,其中包括国祚的象征,号称千年不倒的十一棱塔。

对于每一个天囿民而言,完颜翠在许久之前失去理智的那场谋反无疑是他们的故乡衰败的开始,十一棱塔在那次犯上作乱中坍败数层,被视作是绝对的凶兆,恐慌四下蔓延,一向乐天知命的天囿民们第一次尝到了何为心惊胆战的滋味,纷纷远走他乡,民心当即散失不少。

而数十年前的那场“灾变”,更是为这个国家的一败涂地画上完美的注脚。在与来自西域鼎新峰的侵攻军一决死战时,叶茗不幸丧生,精兵强将纷纷战至力竭而亡为主子殉葬,终究还是不敌,繁华的都城数夜间被奇袭的敌军烧掠一空,万千生灵呦呦恸哭,渲染着沉重腥香的冲天火光,织成一张妖异云锦牢牢地钉在国都的天幕之上,为“霁霞”两字构造出了一个无比讽刺的舞台。

无数的国民在保卫战中如蝼蚁般牺牲,自此,天囿的荣华富贵转眼镜花水月一场空。百业萧条,将寡兵微,民生凋敝,随处可见破败坍塌的废墟,甚至连蓄养军队的围场都无力重建,只好用一处残破的宫院稍作休整,提供使用。也是这时,严德兴和叶茗留下的班子们接管了叶茗的职位,厉兵秣马,打理国政,期待着浩劫过后的百废俱兴。

而他们却发现似乎整个迦南界都在与他们为敌。他们的言行被认为和叶茗的身亡有不可开脱的关系,因叶茗而来的驷马轩车者渐渐散去,带走了国家的灯红酒绿与器宇轩昂;而之前因叶茗而结下的仇家也趁火打劫,争先恐后地卷土重来想要从天囿国为数不多的资产中分一杯羹。他们的失败,每一个人都怀着欣喜去期盼,仅仅是为了“偿还他们借着叶茗撑腰时欠下的债务与犯下的错误”,用一辈子的期限。人们以看到他们碰钉子为荣耀,俨然一副剜除了攀附在迦南界骨殖上的毒瘤的洋洋自得,自认为除掉了他们就能看到崭新的迦南界。

对于严德兴来说,不过只是在已经被切下的残断肢体上麻木的鞑伐。一开始他还不习惯这种把他所有的同胞一同带上的辱骂,甚至设想过这所有的恶意都是向着他一人倾泻而来,这世上只有他一个天囿民五毒俱全担得起所有的恶名,想要用自己的一把驽钝不堪的匕首抵着四面八方交错而来横加于他身上的干戈。然而,后来他终于彻悟,凭他一人之力又怎么能洗刷得了他人的成见?别人的眼中,他的负隅顽抗不过像只断脊之犬的狺狺绝唱,甚至连一个有尊严的活物都不如。

对于而今在外人眼中藏污纳垢的天囿之民来说,只有死,像飞飏散落的鸿羽一般逝去,无价值轻飘飘的死去,才是他们应得的结局。他们活在世上的罪孽,只有用死亡才能偿还,死亡对他们而言,不是绝望,反倒是一种救赎。于严德兴而言亦是如此,耻辱是什么感觉?他早已忘记了,或者说,他早已不把自己当作一个合乎迦南界生存规律的生物,而是一具超脱于世间的罪孽之体。他不需要批评、安慰,甚至是拯救,他知道仅凭自己的力量无法成为那个身披金甲脚踏祥云的将国家救于水火之中的救世主,在他变得足够强大之前,只能佯装以驽钝为盔甲,孤独地徘徊在冷漠如刀锋的眼神中,咽下唇枪舌剑施予的指责,然后期待着破茧重生的那日。

他而今仿佛沉眠在伸手不见五指的沼泽之底,只是,他仍旧在仰望着那片懵懂的幽暗中有朝一日能够照进一丝微弱的光,有朝一日能找到能够让他奋身而起,拨开层层叠叠加诸于身的沉重淤泥,冲破天际云霄的力量。

PR

COMMENT

NAME
TITLE
MAIL(非公開)
URL
EMOJI
Vodafone絵文字 i-mode絵文字 Ezweb絵文字
COMMENT
PASS(コメント編集に必須です)
SECRET
管理人のみ閲覧できます

プロフィール

昵称:
綾崎楓(あやさき かえで) /卢比里奥(ルビーリオ)
性別:
女性
誕生日:
05/06
趣味:
原创 嘻哈小天才 口袋妖怪 南方公园
自己紹介:

最新記事

Copyright ©  -- Survive My Death!!! --  All Rights Reserved
Design by CriCri / Photo by Geralt / powered by NINJA TOOLS / 忍者ブログ / [PR]